我环视着大家或怜悯或探究的眼神。
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。
最后听见的，是娘变了调的哭喊：“阿沅！”再醒来时，是在医馆。
大夫说，“这位夫人是气急攻心，动了胎气。万幸脉象还稳，已有孕两月，得静养。”
“有喜了！”萧母声音猛地拔高，语气满是狂喜。
母亲也着急的吩咐人熬安胎药。
我木然的望着帐顶，眼泪淌个不停。
从七岁那年，接过萧恒翻墙递来的海棠花。
到十五岁及笄，他偷偷把刻着“沅”字的玉扣塞我手里，红着脸跑了。
再到他当上指挥使那天，在满城烟花中搂着我说：“沅沅，往后我守城门，也守你一辈子。”
十四年的日子，像走马灯在眼前回闪。
我扯了扯嘴角，尝到泪水的咸涩。
看着爹娘和萧家二老脸上藏不住的激动，我喉咙堵得慌。
我该怎么跟他们说，这段情，已经到头了？第二天，消失一天一夜的萧恒，终于赶到医馆。
他满眼血丝，脸上挂着心虚。
“阿沅，对不住。如烟她……我不能见死不救。救人是我的职责。”
我苦笑着，讥讽道：“巡防营、京兆府，都是吃干饭的？非要你萧大指挥使去救不可？”
“她偏挑你我成亲这天跳河，点名道姓只要你救，萧恒，她安的什么心？”
我抬眼，直直对上他眼底，“我不傻。”
他低头沉默着。
半晌，他才握住我冰凉的手，开口道：“阿沅，这十四年，我没求过你什么。就这一回，求你，别把今日的事往外传，让别人戳如烟脊梁骨。她有心疾，受不住这个……”
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。
我看着他眼里那份对另一个女人毫不掩饰的担心，心像被只大手狠狠捏住，疼得喘不上气。
他不问我为什么晕倒，也不问我被扔在喜堂上难不难堪，满心只惦记着他的柳如烟。
眼泪不停往外涌，砸在素色被面上，湿了一片。
我用尽力气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：“行。”
他瞬间松了口气。
紧跟着，他又补充道：“如烟……知道我要娶你，受了很大刺激。我们的婚事……推迟三月可好？待她病情稍稳。我们再拜堂，好吗？”
听着这刺耳的话，我彻底心死。
冷笑着点头，“好”。萧恒以为，十四年我都等了，再等多三个月，好像也没什么。
可他不知道的是，他话语中无时无刻对别人的维护，早把我伤透了。
我累了。
这三个月，我等不起了。
肚子里的小家伙，像是懂我的难受，轻轻动了一下。
我手按上依旧平坦的小腹，这是我和他的孩子，但现在他不配知道了。
我慢慢把手抽回来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萧恒。”
“我记性不算好。可我记得七岁那年，你翻墙摔个狗啃泥，只为递给我一支带露水的海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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